讲述者:李仕成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
赴武汉驰援华中科技大学协和医院西院区ICU
李仕成(左)行纤支镜吸痰治疗
一场新冠肺炎疫情让初春的中华大地备受煎熬,但中华儿女在这场战疫中的表现赢得世界的掌声。随着确诊人数逐渐下降、方舱医院清零闭舱、定点医院逐步恢复正常医疗秩序,湖北疫情防控形势逐步向好,完成援助任务的各地医疗队也等来了逐步撤离湖北的安排,这无疑是胜利在望的消息,是所有援鄂人员最翘首以盼的时刻。
从踏上武汉那一刻,我就时时刻刻期盼着早日战胜疫情,回到家里,跟父母、爱人、孩子围坐在一起聊聊武汉的点点滴滴。但我所支援的武汉协和医院西院区被定为最后十家定点医院,而且是重症定点医院,这意味着我们还需要继续坚守阵地。虽然想家,但是心情很快就缓过来了,如今的成果来之不易,我为自己能有机会见证并参与胜利的最后一刻而高兴,也为自己是一名“重症人”的身份感到骄傲。
把情况告诉妻子,从电话中听出她有些失落,然而下一秒便又嘱咐起我多多注意防护,按时吃饭。妻子的理解与支持,让我内心更加踏实了。
来武汉后,我们立即投入到最危重症患者救治的工作中。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的突出表现为呼吸衰竭伴顽固性低氧血症,往往需要气管插管治疗。为提高极危重患者早期抢救的成功率,降低患者的病死率,根据工作需要,团队中包括我在内的几名同事被安排为“治疗机动班”,负责转运所有危重患者,对ICU的患者进行所有操作。
在媒体的报道中,大家可能认识了一个特殊的“敢死队”——插管小分队。而我们治疗组不仅要进行插管、气管切开,还需要帮病人进行纤支镜吸痰等等,几乎囊括了ICU里所有高风险的操作。这些都需要直面患者暴露的气道,而且如果患者呛咳,容易产生带有病毒的飞沫及气溶胶,所以每一次的操作都是“在刀刃上行走”,有时一天需要完成多达十余次的操作,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长时间暴露在病人开放的气道之中,每天都经历着精神以及体力等方面的多重压力和考验,领队因此戏称我们为“敢死队里的尖刀连”。
曾有人问我这么危险会害怕吗?然而在脆弱的生命面前,作为一名医者,作为一名共产党员,我们的初心、我们曾经宣誓的誓言都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,这就是我们应尽的本分,应该坚守的职责,不能退缩,也从不却步。
有一位患者陈生(化名),很年轻才33岁,确诊新冠肺炎合并有肝硬化消化道出血,内镜止血多次没有成功,转入ICU。病人持续出血,而且已上了呼吸机,这时科室跟介入科沟通,决定为患者紧急送CT评估介入治疗可能性。
平时送带机患者CT检查的难度和强度都非常大,何况现在需要全副武装。时间就是生命,战友们火速行动起来,为危在旦夕的陈生争取一线生机。但事情并非一帆风顺。当陈生好不容易来到CT室时,呼吸机突然报警显示漏气,原来是呼吸机呼气阀连接氧管的插头突然出现破裂,我们当即立断马上断开机器管道,接上球囊手动操作,为他进行人工呼吸球囊辅助通气,第一时间保证患者的供氧。同时联系科室队员紧急送来新的呼气阀。CT检查刻不容缓,为让陈生尽快完成检查,队友进入到CT室继续行人工呼吸球囊辅助通气,患者的血氧才刚刚上升,我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,事情竟一波三折,新的情况又出现了。因为患者手臂屈曲,导致留置针无法顺利推注药物,经过多次尝试后,只好经颈内静脉导管缓慢注射造影剂,最终好不容易才完成了这次紧急的CTV检查。
CT检查结果不尽人意,结合其他多项检查结果,显示该患者介入止血的成功率较低。但如果不做介入手术,陈生最终会因失血性休克而性命难保。“只要有一线希望,我们都要拼尽全力去争取!”最终介入室还是决定放手一搏,尝试为陈先生行介入手术止血。
我们ICU的七位队友再次出发,护送陈生前往二楼的介入室。将陈生送入介入室后,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。
从早上我们十点进舱,中午休息1小时再次进舱,已整整工作了十个小时了,疲惫干渴无法避免,一起上治疗班的战友开玩笑说,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喝冰可乐了!下班回到酒店,居然看到真有可乐供应,赶紧喝上一口,瞬间解除一身疲惫,感觉太幸福了!
最终柳暗花明,患者介入治疗后顺利止血,患者病情明显好转,第三天我亲自帮他拔除了气管插管,病人激动地握着我的手,其实我也难掩兴奋,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。
战友们,虽然你们有的先行撤离,但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,我们一定替你们坚守住最后的阵地,发挥“宜将剩勇追穷寇”的精神,为这场战“疫”画上圆满的句号!
ICU七位白衣战士紧急护送陈生外出CT检查 李仕成主治医师与陈生合影